愛台必讀！－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

介紹這本好書，我是抱著誠惶誠恐的心情，因為《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商周出版）的作者彭明輝教授，是我最敬畏的好老師之一！

當年我在清華大學念書時，大二修過彭明輝老師的通識課「科技與人文」，大四還重回旁聽。彭明輝老師雖然是動力機械工程系的教授，研究的是硬邦邦的控制工程，可是他的人文和藝術修養，絕不輸大部分人文學者。在他的課堂中，我受的教訓很多，也受益很深。在修彭明輝老師的課之前，我就從他的一篇廣為學子流傳的文章得到很深的啟發和安慰。

當時大一剛進清大念書時，心情是五味雜陳。我選擇了自己的理想去念生命科學。身為僑生，在離鄉背境的情況下，一開始又要面對及克服和台灣本地生課業上的程度差距。我永遠不會忘記，當時惶恐不安、焦慮無比的我，在無奈無助時，在僑聯會社窩桌上發現了一篇彭明輝老師的文章〈困境與抉擇〉時，在讀後的感動和體悟。文章中的一句話：「生命是一種長期而持續的累積過程，絕不會因為單一的事件而毀了一個人的一生，也不會因為單一的事件而救了一個人的一生。」陪伴我渡過艱難的求學時期，讓我勇敢地面對所有困境。

彭明輝老師是位非常用功認真的學者，他除了工程領域學有專精外，他也對哲學、文學和藝術有很深厚的研究。我會說，彭明輝老師是我最敬畏的好老師，是因為他並不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老師。他的「科技與人文」雖然是一門通識課，卻不是一門簡單有趣的課。彭明輝老師雖然不平易近人，上課時相當嚴肅，也不會把哲學、文學和藝術弄成通俗的玩意兒，可是他也絕不是位深居象牙塔不食人間煙火、孤芳自賞的學者。

彭明輝老師長期關注社會事件，參與各項社會改革運動，並且也常參與社區活動。在2003年，台灣爆發SARS事件而人心惶惶時，彭明輝老師用科學的精神，努力收集資料掃除謠言，快速地編撰了《SARS防護完整手冊》，並且免費在社區和網路上流傳，對當時的安定社會人心起了功不可沒的作用！

彭明輝老師雖然在工作上研究的是高科技的控制工程，業餘時研究過形而上的哲學，可是對於農業這種低科技又形而下的問題，彭明輝老師可不是一時興起才鑽入研究的。彭明輝老師出生農家，早已長期關心台灣的農糧、農業及農村發展，並有一系列相關論述發表在農委會的《台灣農業電子報》。他不是農學院科班出生的學者，因此能夠跳脫巢臼，更全面地探討農糧問題。在《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中，書後引用文獻的注釋就用了42頁！引用的論文、報告和專書多達452條！大家真該慶幸台灣能有這麼一位有心用功又真正愛台灣的知識份子！

《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應該是台灣坊間少數完整地正視台灣糧食問題的好書！糧食問題，在2007-08年全球糧食價格危機爆發後，就成了顯學。坊間暢銷的相關書籍還有從國際觀點出發的《糧食戰爭》（Stuffed and Starved: The Hidden Battle for the World Food System）（高寶書版）和《糧食的價格，誰決定？：揭開糧價波動之謎》（The Economics of Food: How Feeding and Fueling the Planet Affects Food Prices）（財信出版）、從中國觀點出發的《新糧食戰爭》（大地），以及從日本觀點出發的《糧食爭奪戰》（食糧争奪―日本の食が世界から取り残される日）（商周出版）。

我相信，在歐美、日韓和中印，也應該會有更多也值得翻譯出版的相關書籍。翻譯出版這類書籍對台灣大眾會有不少幫助，因為可以理解國際糧食問題和各國對策，可是卻還是只會讓台灣大眾對這個攸關自身生死的問題續繼霧裡看花。《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在這個關鍵來得正是時候！

糧食供及和價格的問題，牽涉非常廣，要全面地探討這個問題，要從農業技術、國際貿易、工業發展、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公衛和環境下手，彭明輝老師在這本書中最讓我敬佩的其中一點是，這麼多錯綜複雜的問題，彭明輝老師都有辦法用簡明有條理的論述方式把各大問題清晰地擺在我們眼前！書中幾乎沒有任何艱澀難懂之處！

其實，在去年我就讀過了丸紅經濟研究所所長柴田明夫的《糧食爭奪戰》（食糧争奪―日本の食が世界から取り残される日）。《糧食爭奪戰》以日本的觀點出發，強週糧食自給攸關國家安全，因此主張要把日本的糧食自給率從四成提升至六成。日本生產糧食的成本遠高過台灣，日本都有決心擴大生產以保日後能高枕無憂，那台灣呢？日本的各種狀況和台灣相近，因此《糧食爭奪戰》原本有極高的參考價值，可是終究是霧裡看花。對大多數台灣讀者而言，《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幾乎可以完全取代《糧食爭奪戰》。






《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分三大部分，第一部分細說當前的糧食危機，第二部分探討入探究台灣的糧食問題。《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強調台灣社會大眾有兩大迷思，以為台灣物產豐饒，農業技術傲視全球，糧食危機絕對不會燒到台灣來。而事實上，近七年來，台灣的綜合糧食自給率逐年下降，早就不能養活自己！另一大迷思是，台灣外匯存底高，就算農產量不足，有錢還是買得到糧？然而事實上，「有錢就買得到糧食」的市場機制只適用於糧食供應充足的時候，一旦發生糧食危機，各國就會相繼禁止糧食出口。

在2007-08年全球糧食價格危機爆發時，全球糧食事實上都還未減產。一部分原因是，一些大國因國內天災而限制出口糧食，一些小國因不能外購糧食而為自保所以也限制出口糧食，如此就形成惡性循環。加上需求及消費增長高攀。化石燃料價格的不斷上漲，生物燃料成了一個可觀的解決辦法，導致農作物不是用來填飽肚子，而是用來注滿汽車油箱。由於糧食價格上漲成了預期，金融風暴的爆發需要新的避險工具，帶動熱錢跟著湧入，加劇價格飆漲。這一連串的事件，都是像台灣這樣的小國完全無法控制的。

當前的糧食危機，是全球性的問題，也是台灣內部的問題。2007-08年全球糧食價格危機是全球性的問題，而台灣的問題，則是農村的沒落。台灣農村的沒落，主要原因出自政府過度重視工業發展，社會也普遍以為農村是落後的象徵。可是以為工業才是進步象徵的台灣社會，卻忽略了在工業更進步發達的歐洲國家，其實也非常重視農村文化。到過歐洲旅遊的朋友大致都知道，歐洲的農村田園風光，是多麼值得花大錢去體會。彭明輝老師在《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中指出，重視農村的健康發展，也是歐洲文化內涵重要的一環！

除了豐富文化內涵的意義，農業最主要的功用，當然是生產食物，讓大家都有食物能填飽肚子。《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提出非常重要的主張之一是，自己國家生產的食物，最能夠讓國人放心，因為一來隨時可以掌握狀況，二來發生危機可以快速有效地應對。當依賴的生產國不可靠時，問題就特別大條。例如中國的農地污染嚴重，而且黑心食品特別流行，當年的三鹿牌奶粉的三聚氰氨就是個好例子。而且，就算是原本以為可靠的國家，都還是會因為政治力的介入而變得不可靠，美國的瘦肉精和病牛肉就是個好例子！

因此，台灣的糧食自足，就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課題。前陣子，有大學生問馬英九總統，泡麵價格上漲，該怎麼辦？馬英九總統回答說可以改吃米飯。結果就被媒體奚落他是「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我想，在危機發生時，台灣媒體表現得更像晉惠帝。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愚蠢之處是要在資源不足的情況下去使用另一個更加稀少的資源。可是馬英九總統要大家使用較為充裕的資源。兩者都能混為一談？當台灣無法生產的麵粉變貴了，改吃台灣可以大量生產而且相對便宜的米飯，是正確和明智的選擇。縱然如此，馬英九總統卻完全沒有提出要怎樣讓資源變得更為充裕，真正的問題在此。可悲的是，台灣媒體卻自甘淪為嘴砲的工具。

那麼台灣的糧食問題，究竟能夠解決嗎？彭明輝老師在《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中，提到了多種實際的對策，它們很可能會有效，原因是有許多方案，別的國家正在實行中，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效果。台灣政府對於糧食的問題之對策，原因或許是出自政府官員的怠惰，以及對台灣農業的刻意忽視。當農委會高官居然想要依靠中國的農糧來養活台灣人民時，他們可有想過中國農地的污染？可曾想過台灣的國家安全？可曾意識到中國的人均可耕農地遠小於世界平均，而且還不斷持續地縮小中？

台灣對農糧問題的忽視，將來有可能會擴大到撼動政權，如果政府意識到這個問題對他們的嚴重性，那麼就不敢沒有作為。最近在中東發生的一陣串革命，主因就出在糧食價格的暴漲。2007-08年全球糧食價格危機爆發時，在世界各地也相繼傳出暴動事件。當年有經濟學家指出，歐洲國家的工商經濟發展到一定的地步，戰爭的代價就會愈來愈大，所以戰爭的發生就會越來越不可能，結果後來歐洲卻發生了兩次世界大戰。食物的供給更加攸關生死，因此為了爭奪糧食而發生戰爭的代價，遠比當時的歐洲局面小得太多了！因此糧食的穩定生產，對人類未來的存繼起了關鍵的作用。

未來國際糧食生產和銷售的穩定性充滿著變數。原因有很多，首先人口的增長，以及肉食的普及，讓糧食供應吃緊；十大種子公司控制了全球種子國際貿易額的67%，而糧食的銷售又主要掌控在四大糧商ADM、邦吉、嘉吉、路易達孚手中。對食物的生產而言，全球化和WTO，並沒有創造公平以及效率，反而助長炒作的勢力，以及極不公道的大國欺壓小國；全球氣候變遷，讓水資源的供給和分配出現了難以預測的不確定性。氣候異常也讓糧食的收成大幅波動；過度依賴石油將讓糧食生產成本攀升。

基改作物原本被看好能製造第二次綠色革命，可是大型生技公司主要的投資是讓收成和耕種變得方便，還有如何讓企業有豐厚的利潤，加上對環境和健康的潛在危脅，讓基改作物成了解決問題的幻象。不過，針對基改作物，我倒是有一些和彭明輝老師不一樣的看法。我的主張簡單來說有三點：一、政府應該嚴謹客觀，如果一旦有疑慮，應該從嚴；如果證實無害，就該放行。讓大家吃得安心，而非愈吃愈疑慮。二、基因作物的研發，台灣政府該積極地進行，而非讓資源全都落入商業公司當中。如果台灣政府不積極主導，當商業公司得到專利之後，台灣農民迫於競爭，將被商業公司予取予求。三、如果基改作物的研發方向，是讓作物更加耐鹽、耐旱、抗逆境，將對糧食的生產有利，因此作物將可以種植到從前不能種植的土地或區域，而能夠擴大耕種面積。

《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的第三部分，是全書最精彩的部分。彭明輝老師非常有條不紊地分析各大問題的成因，還有提出各種應因的對策。當然，木已成舟的事，台灣是改變不了的。現今，台灣面對最嚴苛的挑戰，是來自WTO。可是，彭明輝老師仔細比較了各國的對策，發現原來許多國家都在無所不用其極地鑽漏洞。而台灣政府只會消極地要農民休耕，任由農地荒廢。

提到這個，我就想笑了。台灣人愛耍小聰明，是出了名的。可是碰到這種攸關生死的代誌，怎麼連漏洞都懶得鑽了？在這麼緊要的節骨眼上老實，不是很可笑嗎？那些努力明著爭取農民利益，暗裡鑽漏洞來耍賤的國家，是重視農民權益的國家，也是瞭解國際遊戲規則的國家。我想，所以問題主要的原因出在，一來台灣政壇和社會的國際觀太弱，對國際事務的遊戲規則不夠清楚，所以在談判時常處下風，也是一個問題；二來，台灣政府和社會不重視農民權益，所以連小聰明都懶得得耍。

因此，要喚醒政府和社會對對這問題的關注，才能邁向解決問題之道！

其實，要怎麼解決台灣存在長久的農村農業問題，需要更多有識之士參與。在《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一本書中，幾乎就道出了整個問題的來龍去脈，也提出了不少頗有建設性的方案。我想好把《糧食危機關鍵報告：台灣觀察》裡的問題搞清楚，並且積極地尋求解決的方案，才能讓讓子子孫孫在這片土地上繼續安心幸福。


相關網站：

清大彭明輝的部落格

彭 明 輝 教授

彭明輝- 國立清華大學動力機械工程學系

綠色陣線協會

248農學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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