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聽過棉花糖實驗,但是身為成人或青少年,棉花糖恐怕不算啥誘惑了,不過如果是金錢、榮耀、高富帥/白富美、高熱量食物、電動遊戲……呢?我們能抗拒誘惑,是否只是心中真正想得到的東西還未出現,或者真是自己自制力真的特強?
廣為人知的史丹佛棉花糖實驗(Stanford Marshmallow Experiment),是1966年到1970年代早期,史丹佛大學心理學家沃爾特‧米歇爾在幼兒園進行的一系列關於自制力的心理學經典實驗。心理學家召集六百多名四歲兒童進行了一場簡單的實驗。每位孩子在房間裡獨處十五分鐘,面對桌上一顆棉花糖,如果研究人員回來時棉花糖還在桌上,這位孩子會多得到一塊棉花糖作為獎勵。然而若他們吃掉了棉花糖,實驗就此結束,他們也拿不到多一塊棉花糖。如果孩子沒吃掉棉花糖,則會得到第二塊。十五分鐘的等待換得報酬率百分之百的投資,對四歲孩子來說是個很不錯的交易。
不少小孩忍不住把棉花糖吃了,約有三分之一的小孩撐過了十五分鐘,得到了第二塊棉花糖的獎勵。後續的追蹤研究發現,四歲時能忍著沒吃第一塊棉花糖的孩子,長大後學業表現較佳。他們與老師、同學、父母互動較好,收入也較高而且身體也較健康等等。
簡單來說,棉花糖實驗顯示有自制力抗拒誘惑延遲滿足的人,可能在事業和人生有比較好的成就。然而,如果無法忍著不吃棉花糖,是否就注定了未來一事無成?
有人天生自制力就較強,就像肌肉一樣,有人天生肌肉發達。但自制力也能鍛鍊,也像肌肉一樣會痠痛疲憊,;如果自制力可能比智商更重要,那麼我們對下一代的教育,是否更該重視自制力養成?德國著名的神經科學家和科普作家阿希姆‧鮑爾(Joachim Bauer)的《棉花糖的誘惑:從腦神經科學看自制力》(Selbststeuerung: die Wiederentdeckung des freien Willens)談的就是這個問題。
《棉花糖的誘惑》很有德式冷靜的論證風格,不像花俏的英美科普書。阿希姆‧鮑爾第一章就從哲學、神經科學及心理學的角度抨擊主張人沒有自由意志的神經科學研究和主張。我在此專欄中介紹過這個主張,包括《我們真的有自由意志嗎?:意識、抉擇與背後的大腦科學》(Who’s in Charge? : Free Will and the Science of the Brain)和《我即我腦:從子宮孕育到阿茲海默症,大腦決定我是誰》(Wij Zijn Ons Brein),都有提到神經科學研究推翻了自由意志等等,證據是在我們的意識作出反應前的些微片刻,下意識(或稱潛意識或無意識)就先有了決定(請參見〈我們真的冇自由意志嗎?〉和〈我即我腦--我究竟從何而來?〉)。但是阿希姆‧鮑爾認為如此解讀是個嚴重的誤解,她主要論點是我們的精神活動中,有意識的相對之下僅是一小部分,但意識和潛意識並非單向溝通、而是互相滲透的,潛意識並非自由意志的敵人。
阿希姆‧鮑爾主張,真正的自由來自自制,這和千古以來哲人大德的主張一樣。只要我們能夠靜下心來思考,比較不同狀況中各個選項的利弊得失,繼而做出選擇,我們就擁有「自由意志」。他接著論證,人類天生就具有習得自制的能力,前額葉皮質裡的神經網絡是自制力的神經生物基礎,兩歲以前的教養,教導小孩不衝動行事,對妥善自制力的養成格外重要。自由意志也是教育問題,社會經驗會影響大腦發育,下一代小孩的自制力教育,大人責無旁貸,如果大人都不可靠,那怎麼奢言要小孩自我節制?他強調,自制力並不違背人類的真實天性,長久以來都是我們的一大生物功能,使我們在滿足立即需求與達成長期目標之間,取得健康的平衡。的確,人類相較其他靈長類親戚最大的差異之一,就是人類較發達的前額葉皮質,讓人類能夠有理性決策的能力。
西方國家邁向成癮社會,讓阿希姆‧鮑爾感到擔憂。他探討了德國人的自我節制能力,認為無法抗拒菸酒和飲食習慣的誘惑,造就了一大批不健康的國民。他同時也批平現代媒體的過度使用,讓小孩沉迷網路世界,逃避了真實世界中更多的樂趣。
能抵抗棉花糖誘惑的小孩,長大後也比較健康。阿希姆‧鮑爾主張,優良的醫學不應僅止於提供患者藥物、手術及療程,而應幫助患者增強心理上的自制潛能,啟動病患生理上的自癒能力;對於病人,他認為疾病的挑戰促使我們重新探索人生,若能藉此強化自我力量的覺醒,就能化危機為轉機,激發對抗阿茲海默症及癌症等重大疾病的潛能。
儘管自制力真的很重要,但《棉花糖的誘惑》的作者是德國人,東亞社會有許多狀況和歐洲不同。東亞社會傳統上極為強調的溫良恭儉讓,就是自制力的不同面向。我們的應試教育,除了考智商,不就是強迫小孩學習延後滿足嗎?在整個教育過程,要求小孩對抗遊樂和兩性交往的誘惑,強迫他們把滿足延後十幾廿年到出社會後,然後責備孩子沒有社交和兩性交往的能力。
另外,自制力應用到了極致,塑造的不是人,而是「超理性」的怪物,沒有同理心,無法享受生活的樂趣。所有所作所為都不是為了樂趣,而全都是一樣又一樣的利害算計。這樣的人,歷史上不少,最近在台灣媒體很紅的希特勒,就是個野心勃勃、自制力超強的人,他對人類造成的苦痛會太少嗎?
要作為一個有同理心的人,中庸之道不是用自制力去抗拒排斥所有誘惑,而該適時適度地體驗一下誘惑的樂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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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30日 星期四
從腦神經科學看自制力如何抵抗棉花糖的誘惑
2017年3月16日 星期四
歡迎光臨七座培育天才的城市
樹多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癡。
這句話貌似正確,可是實際上是鬼扯。耍白癡有多難?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要成為腦殘丁丁,只要一個就夠了⋯⋯
可是要找到曠世奇才呢?人不夠多恐怕還真不容易。
如果一個大城市,如倫敦、巴黎、東京、紐約、首爾、上海、北京,群英薈萃,那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有些城市似乎沒有龐大的人口,也不見得是首善之都,歷史也不算悠遠流長,為何會人才輩出?
作家艾瑞克.魏納(Eric Weiner)在《歡迎光臨,天才城市:從上古雅典到宋朝杭州、愛丁堡到加州矽谷,端看七座培育天才的搖籃,如何引領世界向前!》(The Geography of Genius: A Search for the World’s Most Creative Places from Ancient Athens to Silicon Valley)想要回答這個有趣的問題,於是親自探訪了七個他認為是盛產天才的城市。分別是古希臘的古雅典、中國杭州、義大利佛羅倫斯、英國蘇格蘭愛丁堡、印度加爾各答、奧地利維也納、美國加州矽谷。其中我前前世生活過的維也納,還分別用兩章的篇幅來探討,因為維也納無論是在藝術還是科學上,都改變了世界。
古雅典造就了古希臘的輝煌文明,亞里斯多德、蘇格拉底、柏拉圖的思想是所有西方哲學和科學的基礎。西方的文明即使是現代化的人文和科學思潮,全都要追溯到古希臘時期,全世界的現代社會或多或少都是古希臘文明的延續。可是,古希臘文明盛極一時的時期,其實不過24年!經過伯羅奔尼撒戰爭後,雅典趨於衰落,標示著希臘城邦文明走向盡頭。這24年的一切影響了兩千多年的世界,甭說統治過全西方的羅馬帝國,連埃及文明和伊斯蘭文明全盛時期也都是古希臘文明的傳人。
魏納到了希臘去找稀有的哲學家,研究了一番自己發現,希臘日常之一的散步,可能是雅典人的創意高峰來源。古希臘人會待在市集(agora)、去體育場(gymnasium)或格鬥場(palaestra)鍛鍊身體,並不會把悠閒的散步當作不務正業,更不把一堆只剩一張嘴的男人在市集大街上打嘴砲當作遊手好閒。
西方有古希臘羅馬,東方有印度和中國,魏納認為宋朝本身就是一場中國的文藝復興,而杭州就是宋朝的佛羅倫斯。他指出,中世紀黑暗時期,當歐洲人正忙著挑出頭髮裡的蝨子,還愚昧地相信神權的謊言時,宋朝的中國人正忙著發明、發現、寫作、繪畫……以及,在改善人類的生活條件。要不是宋朝很倒楣地遇上無堅不摧的蒙古人,恐怕還能沿續迄今。
雖然沒有去過佛羅倫斯,可是從電影、小說和記錄片中就能感受到佛羅倫斯是個藝術品多到會令人想吐的城市,因為文藝復興就是在佛羅倫斯發光發熱。可是她卻曾是一座像沼澤一樣、瘧疾肆虐,不時爆發火災、洪水與黑死病等災害的城市。
魏納指出,文藝復興時期不只為後世帶來人類史上第一批近代天才,也帶來了第一批近代消費者。儘管後世來看,佛羅倫斯是個極富藝術氣息的城市,可是其實當時佛羅倫斯應該是個紙醉金迷的城市,商人與銀行家才是城市的主人,只差沒酒池肉林。藝術家的創作要有大量的金錢支持,無論是生活費還是材料都要錢。
魏納發現,許多財團家族在以錢養錢的過程中,倍受罪惡感折磨,擔心自己會在地獄中永世不得翻身,所以想要透過購買美麗的藝術品與建築物,改善在地獄度過永生的情況,而這座恐懼死後的煉獄,反而支持了藝術品與建築物的發展。而且他還指出,當地許多財團創立的工作坊,本來只是用來測試新技術的地方,在這些財團社會勢力的推廣下,發展出新興藝術形式的地方,最後竟成了培育天才新秀的地方。
書中提到的另一個歐洲城市愛丁堡,我幾年前去過,那是一個極為漂亮和浪漫的城市,是英國甚至歐洲最棒的城市之一。愛丁堡並不算大,魏納卻認為她「在整個西方世界的知識圈中引領風騷」,並指出蘇格蘭人不是只會釀威士忌,還在醫學、化學、地質學、工程學、經濟學、社會學、哲學、詩與繪畫等領域,都做出了極大的貢獻,至今仍影響著每個人。
魏納認為,土地貧瘠的愛丁堡,無法改變的惡劣環境,反而加化了蘇格蘭人的現實和理性。在困頓無援的狀況下,基於「經濟」而出現生病了就自己醫的情形,反而培養了本土醫學人才,成為全世界醫學最炙手可熱的熱門領域,一度成為現代醫學的鼻祖。
他還認為,現實的蘇格蘭人,堅信於各種執疑和意見的必要性,對於「能夠同時構築出兩個以上相反或對立的想法、畫面與概念」這樣雙面性思考的歡迎,意外讓愛丁堡在科學和醫學的突破,硬生生是比別的國家走得更前面,而這些科學突破有大部分都是雙面性思考所產生的結果。
加爾各答在英國殖民地時間的文學,是個不讓人陌生的城市,雖然現在和德里、孟買、海得拉巴、班加羅爾相比不算特別有影響力。在英殖民地時期,從1772年直到1911年的140年間,加爾各答一直是英屬印度的首都。在這期間,加爾各答一直是印度近代教育、科學、文化和政治的中心,迄今仍然保存有大量當時遺留的維多利亞風格建築。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詩人泰戈爾、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拉曼和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德蕾莎修女都住在加爾各答。《歡迎光臨,天才城市》要回去那個時代的加爾各答找尋天才的蹤跡。
如前所述,維也納要花兩章才談得完。我前年去了維也納,這是個極為有魅力的城市,就在歐洲正中心,是個交通要塞,上演了許許多多影響後世局勢的大戲。最詭異的是,和其他所有去過的城市不同的,維也納帶給我的,還有一種恐怖的熟悉感和親切感,強烈到像是我從小就在那長大,感覺真實到我無法懷疑前前世是個道地的維也納人,而奧地利其他漂亮的城市卻沒有那些感覺。
為何《歡迎光臨,天才城市》要花兩章來談維也納呢?因為維也納的黃金時期比任何地方都還要綿長而深遠。書中提到的第一次黃金時期是大約在1800年音樂盛世,為世人帶來貝多芬、海頓、舒伯特,莫札特⋯⋯在一世紀之後,又出現了範圍更廣的一次天才大爆炸:科學、心理學、藝術、文學、建築學、哲學等等等,以致於學術界裡無論是醫學、自然科學、人文還是社會科學,都有維也納學圈的深遠影響!
我很榮幸前前世曾經生活在維也納這個天才雲集的城市,魏納主張維也納是全體浸淫在一股流竄蔓延的智識藝術能量之中,這股能量滲透進這座城市所有的隙縫和角落。維也納的咖啡館在天才們鬼混時,帶來了創意的感染力,於是天才能造就更多的天才。走在維也納那優雅、蜿蜒又熱鬧的街道巷弄中,我熟悉地感受到一種回到家鄉的感覺,感動得熱淚盈眶。
最後,魏納回到了美國,去的地方是台灣科技部很想送人過去取經,政府肖想台灣變成她的山寨版。然而矽谷其實根本不是一座城市,是一大塊郊區腹地,裡頭有一堆城市。矽谷搞不好是現代人最熟悉的城市,畢竟你可能不會讀亞里斯多德、蘇格拉底、柏拉圖的思想,也不會喝杭州的茶,買不起文藝復興三傑的真蹟,不在乎醫學、化學、地質學、工程學、經濟學、社會學、哲學、詩與繪畫的發展,更沒讀過泰戈爾的詩作和聽古典樂,也沒去過維也納,可是如果你能讀到這篇文章,別騙我們你沒有用矽谷天才發現的傢伙,即使你不是用智慧手雞讀的,你總得用台個人電腦或Mac吧?
魏納去過的這些城市,都找來了當地有識之士來聊聊,試圖在旅遊之餘,有更深入的瞭解。老實話,我對《歡迎光臨,天才城市》是有期待的,可惜讀完之後,感覺只是讀了本深度遊記而已。魏納問了許多很棒的問題,也提供了很多很棒的資訊,可是整合起來,感覺仍單薄。
他對這些城市政經文化描述的深度,也還遠不如中國一個脫口秀《鴻觀》的深度(請參見〈也來談談《鴻觀》〉),宋鴻兵無論是談以色列、土耳其、伊朗、中亞、印度、吳哥、美國、瑞典等等,都能讓我腦洞大開,《歡迎光臨,天才城市》卻望塵莫及,因為他沒有系統化地回答這些問題,讀完了仍覺得片片段段的。另外,有本書《城市的精神:為什麼城市特質在全球化時代這麼重要?》(The Spirit of Cities: Why the Identity of a City Matters in a Global Age)也更深入,雖然也夾雜了許多作者的個人經驗(請參見〈為什麼城市的精神在全球化時代這麼重要?〉)
《歡迎光臨,天才城市》還是蠻值得讀的,如果你想去這些城市或者也問了相似的問題,讀這本書仍然會有些收獲,但是問題的答案可能還是自己去找吧!
2017年3月14日 星期二
咔嚓開左右腦
你應該看過一些圖,例如「旋轉的舞者」或「前進的騎士」,聽說這些圖可以判斷你是左腦人還是右腦人。
然而這些傳聞可能只是純屬謠言,或說是偽科學。因為一來這些圖僅要你判斷舞者或騎士方向,無法確認你擅長用左腦還是右腦,二來不管你進行的是理性的思考,還是感性的創意,兩側的大腦都要同時使用。不管科不科學,所謂的左腦右腦開發,恐怕是史上最廣為流傳的心理學迷思吧!
正常人左右腦之間,會透過胼胝體(corpus callosum)來溝通訊息。可是,在醫療倫理未像今天這樣良好建立的時代,神經外科醫師會為癲癇病患進行一種手術,把胼胝體咔嚓切掉,讓大腦不正常的同步放電侷限在一個腦半球,減輕癲癇發作時的症狀。
胼胝體被咔嚓掉的病患,日常生活裡的人格、認知和心理,似乎沒啥重大改變,直到加州理工學院的羅傑‧斯佩里(Roger W. Sperry,1913-1994)和他的學生找來裂腦人進行一系列設計巧妙的實驗,發現阻斷左右腦之間的互通有無、讓左右腦不知道另一個腦半球在想啥,會產生不少有趣的實驗結果,也揭露出腦功能側化(Lateralization of brain function)的發現。
羅傑‧斯佩里因裂腦人的研究榮獲1981年諾貝爾生理醫學獎,當時功勞最大的學生是葛詹尼加(Michael S. Gazzaniga),他們共同在加州理工設計一系列實驗,探討裂腦人在語言、視覺和運動上的變化,透過那些實驗,他們發現一些神經認知過程,有左右腦功能側化的現像,也就是主要由一個腦半球掌管。
他們發現,左腦主要負責說話和語言能力,右腦主要掌管空間和面部辨識。在裂腦人左右腦無法溝通的情況下,研究人員分別讓左右眼觀看不同圖像,實驗者居然可以掰出自以為合理的解釋,例如給右腦看一個雪鏟,左腦看雞爪,實驗者分別用左手指著雪鏟、右手指著雞爪,說鏟子是用來清雞糞的。
裂腦研究的啟示是,大腦並不像學界曾經認定的同質化處理信息,相反的,腦組織特化成不同模組和迴路來進行特化功能。
這個啟示是個典範轉移,因為當時美國心理學界主導的是行為主義,主張心理學應該研究「可以被觀察和直接測量的行為」,反對研究「沒有科學根據的意識」。可是葛詹尼加創意的認知神經科學,卻開啟了對意識的科學研究,也因為認識到腦是由不同模組和迴路組成的,葛詹尼加在《我們真的有自由意志嗎?》(Who’s in Charge?: Free Will and the Science of the Brain)主張:腦中沒有一個主導的命令中心,「自我」和「自由意志」都是幻覺,意識是腦整體平行而分散地運作下由「解譯器」產生的(請參見〈我們真的冇自由意志嗎?〉))。
《切開左右腦:葛詹尼加的腦科學人生》(Tales from Both Sides of the Brain: A Life in Neuroscience)是羅傑‧斯佩里高徒葛詹尼加的自傳。葛詹尼加除了是位優異的學者,也相信科學家必須和社會大眾溝通,所以也寫了《大腦、演化、人》(Human: The Science behind What Makes Us Unique)、《社交大腦》(The Social Brain)、《心智問題》(Mind Matters)、《自然界的心智》(Nature’s Mind)、《倫理的腦》(The Ethical Brain)、《我們真的有自由意志嗎?》等科普書。
葛詹尼加的教職經歷很豐富,兩度待過母校達特茅斯學院(Dartmouth College),也兩度待過加州大學聖塔巴巴拉分校,還有在我母校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創立的神經科學研究中心,中間還待過紐約大學、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康乃爾大學醫學院,他創辦了《認知神經科學期刊》,還創建了認知神經科學學會。
《切開左右腦》中葛詹尼加描述他們那些研究的進行過程以及科學上的意義。他主要的研究用裂腦人進行,隨著技術的進步,他們可以利用更先進的儀器探討大腦功能,如CT、fMRI、PET、SPECT、MEG等等,非專家不見得需要知道這些縮寫的詳細內容,但是在技術上與時俱進,對科學研究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他也談到生活中相關的決定,如搬家、婚姻、旅行等等,《切開左右腦》讓人見識到頂尖科學家的人性層面。還有團隊、期刊、學會、研討會和研究單位創建等等過程中,他和許多學者、甚至是媒體人和政治家建立深厚的友誼,有不少貴人相助。科學研究不是單打獨鬥,人緣好也是很重要的。
整本書,完全沒有談到KPI、SCI和期刊論文點數,只有旺盛強烈的好奇心,不像今天亞洲多國學者在政府搞不清楚狀況下,被套牢在拚論文篇數和點數的困境。而且從書中葛詹尼加多次在不同大學院校擔任主管、和上層應對打交道的經驗來看,愈有效率的方式往往是愈有彈性的,被一大堆規定綁死、疲於和官僚打交道,只會扼殺一流的創意,只能製造二流的成果。
對腦科學和神經科學感興趣,《切開左右腦》是本必讀讀物。想要獻身科學研究或者只想要瞭解,《切開左右腦》同樣是本很好的參考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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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9日 星期四
黃梁一夢的霸王之夢
過去因為長期被洗腦,以為中華文明真的五千年,可是懂事之後才知道所謂的三皇五帝和夏朝的存在與否,在科學上仍難以論定。另外,中華文明和埃及文明甚至中東的各古文明相比,也不見得先進到哪去。
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中華文明仍有獨領風騷之處,因為我們是少數一般人用點心,仍多少能理解千年前古文獻的文明。中華文明的歷史能夠在朝代更迭和檣櫓灰飛煙滅之下,仍然能相當完整地記錄歷史千年幾乎不中斷,這還真的是個奇蹟,沒有其他文明可相提並論。
在學校中讀歷史,有一大堆不知所謂的東西要背誦,考完立馬還給老師,誤解了歷史的意義。可是,呂世浩老師的一本接一本的好書,除了讓人荷包變薄,更重要的是,喚醒了我們學歷史的初衷。讀呂老師的《大秦帝國之崛起》⋯哦不⋯大秦三部曲《秦始皇》、《帝國崛起》、《敵我之間》,真是令人廢寢忘食,也感嘆呂老師的寫作速度。更知曉了胡錦濤、溫家寶、習近平、李克強、賈慶林等人是史冊認證的大奸臣⋯⋯
拜史記的豐富材料所賜,在把強秦崛起到覆亡的歷史寫完了,沒想到呂老師又出了本新作《霸王之夢:一場歷史的思辨之旅4》,這次當然沒大秦帝國的戲了,換成吳國來上場。吳國的狗血故事其實也不少,有些更是大家所熟悉的。
《霸王之夢》從始祖太伯三讓天下,才遠走蠻荒之地開始說起,吳其實也是周室宗族。於是吳國僻處江南,遠離中原文明。江南從唐宋開始富裕迄今,可是在春秋戰國時卻不是那邊回事。當初中原地區的人要開發江南,要面對俗稱瘴癘的傳染病,要開發成魚米之鄉還要好幾百年。自我發逐的太伯,在過十九代之後,吳王壽夢也想仿效太伯,卻反而種下了後來王位之爭的禍根。
為什麼同樣是讓位,後果卻天差地遠?呂世浩老師在書中不厭其煩地詳細分析各種原因。當吳國發展成一個體制健全的國家,王位就不是一兩個人的喜好而已,還牽扯到許多貴族、盟國和敵國的利益,帝王可能是世上風險最高的職業吧,還不能一例一休⋯⋯
在很多比看八點檔還真實精彩的明爭暗鬥後,公子光在楚人伍子胥的協助下,派專諸用「魚腸劍」刺殺吳王僚,讓他登上了夢寐以求的王位,成為吳王闔廬。繼位的夫差大敗越國,更將越王句踐作為奴僕百般羞辱,「臥薪嘗膽」的劇情終於上演了。
我們當然都事後諸葛地知曉故事的結局,可是原來許多事物的發展原來早在百年前就埋下了伏筆,要把那些蛛絲馬跡的事物串起,以及從史馬遷的遼遼幾筆甚至選擇的不寫挖掘出一番又一番的道理,這簡直就是頭腦的鐵人三項運動吧。運動鍛練要反覆練習,讀呂老師的書也是,讀一遍還不過癮,要讀兩三遍才行,每重讀一遍都有新的體悟,一本書可以當兩三本書來讀,非常划算。
讀呂老師的書,還有一個收獲是,當我們面臨一個古人當初的處境,要我們先想想該怎麼辦,我們會做出更好或更差的決定嗎?即使是在旁觀者清的情況下。當然,我們知道古人也好,現生的政客也好,常常會做出愚不可及的錯誤判斷和決策,輕則自己丟了小命,重則全族或全國一起陪葬,但是當我們蒙蔽在歷史的現場,真的會做出更好的判斷和決定嗎?
我相信大部分情況下會,因為我們現在受的教育和接受的資訊是古人遠遠不能比的。然而即使是在科技發達、教育普及的今天,國際上仍有許多紛爭,小到在機場用VX化武殺人,大到戰機坦克機關槍亂濫炸亂掃都有,可是在某些情況下,受制於民族情感和國家情面的政客要做出明智的決定,有多困難或多簡單?今天發生的事件,過不了多久也會成為歷史,我們人類還有太多教訓要學會的。
張貼者: Gene Ng 於 晚上10:39:00 0 意見
2017年3月7日 星期二
端粒酶革命——老化的介入醫療革命
《論語.述而十九》:「葉公問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對。子曰:『女奚不曰,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
孔子發憤用功到忘記吃飯,內心快樂到把一切煩惱憂慮都忘了,連自己快要衰老了都不知道,這是人生頗高的境界吧?不過矛盾的是,能「發憤忘食,樂以忘憂」的人,更不想老之將至吧?否則生不如死的人生,何必長生不老呢?
美國政治家富蘭克林曾有名言:「人生唯一確定的事就是死亡與繳稅。」,這句話一點也沒錯,不過有現在很多富人懂得如何不繳稅,所以話也只說對一半。然而最公平的是,人生唯一確定的事只剩死亡了,無論貧富人人平等。
老死對人而言,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然而再仔細探究,死亡前不見得要先老去,因為並非所有動物都會有老化的現象。咦,那麼牠們莫非長生不死?非也,想找死難道還得先老去嗎?傳染病、意外、獵殺等等,都和老化無關。像鱷魚、烏龜、鸚鵡等等,都是老化不明顯的動物。在人為飼養的情況下,金剛鸚鵡活得比主人長壽許多,已非新聞了,因此有些飼主在逝世前立遺囑成立基金會,讓身後寵物鸚鵡仍能夠獲得妥善照料。
但是人類嘛,要區分老年人和中年人,其實一點也不難。不管妝化得多少,肉毒桿菌照三餐打,都難掩老態龍鍾的模樣。說穿了,很多醫美行為,不過就是騙人騙己而已。
老化,有太多太多表觀和生理解剖上的變化,是個複雜的行為。在動物實驗中,我們怎麼知曉牠們是否有老化現象,或者一些內外在因素如何影響老化呢?最簡單的方式,是去看看牠們隨著時間,在死亡率上的變化。那些沒有明顯老化現象的動物,隨著年齡增長,牠們的死亡率並不會像有老化現像的動物,有大幅的上升。老化,簡單來說,是一連串複雜的身體變化,讓人的死亡率上升,也就是說,老年人的生存率大不如年輕人,這是衰老必然的結果。
既然老化不是動物界裡普遍的現象,那為何我們人類這麼倒楣呢?探討這個問題,可能得再寫一本書,不過對本書的讀者而言,我們更關注的問題是,我們真的能夠避免老化嗎?老化確實影響了生活品質!現代社會裡,有不少人在退休後,仍然有廿卅年的日子要過,這段時間都能讓一個嬰兒長成大人了。而社會的高齡化帶來的眾多問題,對大部分先進富裕國家來說,是不願面對但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解釋老化的生物學原因,有許多五花八門的理論,《端粒酶革命:扭轉老化的關鍵》(The Telomerase Revolution)作者麥可.佛賽爾(Michael Fossel)主張的,是一個更簡易但也常被人誤會的理論,也就是端粒理論,他用很清晰明了的方式解說為何身體的老化來自細胞的老化。作者大膽地提出,端粒隨著時間的縮短,是造成細胞老化的主因,他不厭其煩地從頭到尾一再強調這點。
科學上,端粒縮短和細胞老化即使有關聯,也無法說明其中因果關係,因為端粒縮短也有可能是細胞老化產生的結果,而非造成細胞老化的主因。這個理論,比較有利的證據是來自遺傳疾病。對遺傳學家來說,要瞭解一個東西的功能為何,最直接的方式是把它搞壞,然後看看會發生啥事。一般上,我們當然只能人道地利用動物來動手做把東西搞壞的實驗,但是幸運也是不幸的,人類族群裡總會有少數個體,天生就帶有一些突變,意外地把一些遺傳物質搞壞。
著名的遺傳性疾病「早衰症」,罹患者的端粒結構長度比同年齡正常人短很多,顯示出端粒結構在細胞裡的耗損但不能補充,的確可能是造成老化的重要原因。然而,端粒如果只是保護染色體兩端的基因不會受到損害,那麼為何單單端粒的縮短,就會造成細胞的老化?一般過去的認知是,端粒該耗損殆盡,才會有惡性的影響才對呀。
其實,近年也發現端粒不僅有保護染色體完整性的功能而已,端粒DNA也有複雜的立體結構,並且也和基因體穩定性有關,也會影響基因表現。縮短的端粒究竟為何會影響基因體穩定性和基因表現,還有待更多研究來釐清。不過對身為醫師出身的作者,基礎生物學上的原因未明,並不影響他主張用端粒酶來治療老化的主張。
他一再強調,老化不是個我們該被動接受的自然現象,現在有許多內外科可以有效治癒的疾病,過去很長的歷史中,也被視作自然現象。他不斷大力疾呼學界和大眾,我們是時候該歷經一場典範轉移了,把老化當作該被介入性治療的疾病吧!
在我們許多人來說,把老化當疾病來積極介入治療,最主要目的當然不是不死,老化不明顯的動物也不免一死,但是只要能改善我們年老後的健康狀況,那無疑是醫學史上最大功德一件。不過身為科學工作者,我不免俗地用比較保守謹慎的方式看待作者呼籲用端粒酶治療老化的主張。醫學當然是科學的,可是醫學家和科學家最大的不同,是前者可以接受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科學家比較難接受,因為我們的訓練就是要知其所以然。
醫學家和科學家也該是互補的,有許多療治和藥物問世時,其作用機轉原理完全是黑箱。所以作者大力提倡儘早進行端粒酶治療的臨床實驗,並非無的放矢。然而對他認為端粒縮短究竟如何造成細胞老化的細節不重要(或至少他可以不需要知道),我個人是有意見的。
現代醫學的進步,尤其是這十幾廿年來,許多疾病的新藥問世,很多是基於理性藥物設計(rational drug design),也就是立足在清楚疾病在細胞和分子層次的機制上,針對出狀況的分子進行藥物設計,許多近年問世的癌症標靶藥,已造福了廣大的病患。因此,在治療老化這個疾病上,更多基礎生命科學的研究,肯定都是有必要的。
事實上,在《端粒酶革命》的中文版剛要出版前,生物醫學領域正好有個重大突破!科學家在一篇發表在頂尖學術期刊《細胞》(Cell)的論文中[注1],報告了他們在早衰的老鼠活體內表現了四個和幹細胞重新編程有關的基因,居然成功地擦拭掉和細胞老化有關的基因表現標記,讓早衰的老鼠的基因表現和身體狀況恢復成和正常老鼠差不多。這顯示透過利用分子細胞生物學和表觀遺傳學的基礎知識,確實能夠讓科學家瞭解到細胞和分子的運作方式,從而設計出良好的介入治療方式。在未來,回春療法很可能不再是科幻情節而已!
在寫這本書時,作者也未必預料到這個科學突破這麼快到來吧?他果然是位先知,能夠預料到不久的未來,我們確實有可能並且應該治療老化。這本書將會讓我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歷程,有了更清晰的瞭解,並且也在想法上有所啟發!
注1:Ocampo et al. In vivo amelioration of age-associated hallmarks by partial reprogramming. Cell, 2016 DOI: 10.1016/j.cell.2016.11.052
本文為《端粒酶革命:扭轉老化的關鍵》(The Telomerase Revolution)審訂序。
張貼者: Gene Ng 於 上午11:44:00 0 意見
2017年3月2日 星期四
辦公隔間的秘史
誰沒上過班?
即使權貴子弟都要上點班洗一下經歷吧?
穿著整齊定時塞車或擠捷運公車到辦公室上班,本來就是城市裡稀鬆平常的景象。許多人一生的清醒時間裡,辦公室生活佔去的部分很可能比其他活動的總和還多很多,和同事見面相處的時間,比和家人配偶相處的時間還長。但如果有一天一早你到了辦公室打開門一看,看到和老闆主管同事個個親切和善可愛,共用的辦公室小隔間如同天堂般美妙。你要馬上關起門。假的!哎呀!你眼睛業障深重啊!如果你當真的,你會很失望。請問那是真的還假的?暫時的……
為何要把大量城市人口塞到一個又一個充滿隔板桌椅的無趣空間、度過人生中大部分的清醒時間?畢竟,在辦公室工作的過程大多不怎麼有趣。或許這是種必要之惡吧?透過花費大量時間塞在小隔間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換來銀行帳戶裡暫時的數字,再用來換成讓銀行幾乎穩賺不賠的房貸、車貸、信用卡帳單,偶爾貼些美食、旅遊照去氣氣同事,這種生活就是沒人想要再去探究的常態,要不然還能怎麼樣呢?吃土嗎?
為了還能在苦悶的職場辦公室活下去,於是要三不五時看看「我是馬克」或「呆伯特」的漫畫來會心一笑一下。除此之外,我們是否也能從這本好書《隔間:我們如何從19世紀陰暗帳房走到21世紀Google人性化辦公空間》(Cubed: A Secret History of the Workplace)來了解一下上班族和辦公室的起源?理解一下現代生活全部視作理所當然的事物,究竟當然是哪些傢伙搞出來的?
屏風隔間,是現在辦公室讓一群人同時工作的標準作法,我當博士後,也是和一群同事塞在小隔間裡。研究機構,除了實驗室主持人,大家都用這樣的方法共同辦公室空間。這種辦公室常見的小隔間是怎麼來的呢?早期的辦公室,又是如何的光景呢?
今天不被視為有趣的辦公室,當初卻是個風光的工作場所──如果和悶熱吵雜的工廠相比的話。從2004年起開始系統性地研究辦公室的起源的印度裔美國人薩瓦爾(Nikil Saval),在《隔間》為我們一一揭示了當初辦公室的生活在美國社會中是個什麼樣的狀況。《隔間》內容非常豐富,摩天大樓興起、泰勒管理概念、女性進入職場、大眾流行文化、開放性辦公室等等,他引用了大量的學術論文、書籍、報導、文學作品等等,讓我們從十九世紀一路在辦公室裡走過到二十一世紀,讓我們體會這些今天理所當然的種種現象,當初有多奇特。
今天,我們凡事都注重效率,彷彿沒效率是罪不可赦的。《隔間》探討了效率至上的科學管理,也就是泰勒主義的誕生。泰勒主義不僅用在工廠,也應用在辦公室的管理上。可是在辦公室裡實行泰勒式管理,員工就要被嚴格監督,辦公室開始要分階層管理,坐在辦公室裡不再代表了優越,關鍵是坐在哪個位置上。
今天上班族有很多女性,也就是所謂的OL,但女性進入職場,其實經過一番演進,白領女性曾是美國都市裡新鮮的族群,早期能擔任的職位有限,直到今天,社會中仍有刻板印象,認為某些職務該由女性擔任,例如秘書。女性進入辦公室,對職場文化帶來重大影響,原本不需要兩性互動的場所,因為女性的進入而產生翻天地覆的改變,這些狀況常表現在美國一些小說和電影中。
今天的辦公室有空調,大多數人用電郵溝通,過去大多數辦公室只有幾個職員,溝通主要靠口頭傳喚。今天大企業的總部或主要分部,動輒上百上千上萬名上班族,在白領階級成長的過程中,美國建築界和室內設計界,面對「有效率地組織出高樓大廈的外部和內部結構」的諸多挑戰。技術的進步,讓建築可以愈蓋愈高,美國芝加哥本身就是個摩天大樓博物館。《隔間》指出,辦公大樓的設計,其實富含了許多社會和文化意涵。今天城市裡隨處可見的盒子式大樓,當初劃時代的開創性設計,在大量模仿複雜下,城市裡冒出大量無特色的黑盒子,才成了災難。
《隔間》主要描寫美國的辦公室演化,薩瓦爾在書中也提到,歐洲的辦公室演化就和美國大異其趣,因為歐洲辦公大樓樓板面積不像美國那樣大就是美,而且受限保護都市景觀的建築法規,大部分城市都沒有摩天大樓。另外,美國辦公室發展和其他大多數國家不同的最大特點,在於辦公室不再往市中心發展,而是擴散到郊區,很多大城市的市中心反而成了治安不良的區域,尤其到了晚上就是個鬼城。但是大多數國家,市中心的高樓大廈是經濟繁榮的象徵,能換張印上菁華地段地址的名片,彷彿也是種身份的象徵,於是台北市在辦公室過剩之下,還拚命蓋大樓。
辦公室是一大群人上班的場所,內部空間該如何設計,是門大學問。《隔間》探討了許許多多設計思維的演變,要解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但是解決一個問題的同時,往往又製造出另一個新問題,解決了新問題又跳出更新的問題。《隔間》也探索了未來的辦公室,是像人性化辦公空間,還是共用工作空間,或者乾脆在家工作?
佔據許多人的人生大多數時間的辦公室生活要如何變得不討人厭,我不曉得,但是讀了《隔間》,肯定會讓你對辦公室有了另一種理解,聊以排解一些苦悶吧。
本文原刊登於閱讀‧最前線【GENE思書軒】,並同步刊登於泛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