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得起、輸不起

黃禹錫事件終於是告一段落了，許多真相都水落石出了，原來只有複製狗是真貨，其他的都是假的。而且黃禹錫幹過的壞事似乎還不只是論文造假。更諷刺的是，當初耍賤的電視台挖到的，原來的確是血淋淋的真相。

說真的，我當初是多麼希望他的研究是真實的。幹細胞研究在美國被保守派政府打壓，雖然它的成果有可能在日後救人性命，不過在小布希重視虛假的意識形態多過造福人群的前提下，盡受到打壓。而黃禹錫所在的韓國，沒有西方社會的倫理包袱，正是可以大展才華的機會。只是沒想到，那居然從頭到尾都是鬧劇而已。

黃禹錫的論文造假事件在學術界非首遭，也非最嚴重的。前幾年貝爾實驗室的Jan Hendrik Schon論文造假事件之誇張就比黃禹錫有過之而無不及，後者在1998年到2001年間，造假了16篇Nature、Science的文章後，居然才被捉包！在全世界好幾十家實驗室花了無數心血和時間都無法重現金手指Schon的實驗，才開始有人質疑其中有詐，其破壞力簡直是讓黃禹錫甘拜下風吧。只不過Schon的研究是屬於艱深的材料科學，不像黃禹錫的生物醫學研究和大家的生活可能息息相關，所以對大眾的震撼力還遠遠不及黃禹錫。

說實在，我對韓國人並非特別有好惡，不過發生這種事讓整個國家丟盡顏面，我還是希望最好沒發生過。當然，很多人會事後諸葛地指稱那是韓國人的民族性所致，我想也並非沒有道理。黃禹錫並非等賢之輩，像是複製狗SNUPPY就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只不過人野心太大，而社會上又充斥急功近利的心態時，挺而走險就成了很可能出的一招吧。我想黃禹錫對國家承諾會在幹細胞領域闖出名堂，拿了國家巨額資助，花了數千顆寶貴的卵子，如果還搞不出什麼玩意兒出來，恐怕很難交待吧。

在亞洲社會，大家就是輸不起，不願意承認失敗。美國在數十年前，曾大力投入經費研究癌症，可是這幾十年後，我們真的瞭解癌症了嗎？恐怕連門都沒吧。不過，那些癌症研究學者曾經被唾棄過嗎？生物醫學家曾經背過什麼罪名嗎？美國曾經宣稱要中止癌症研究了嗎？我們都知道答案，可是為什麼呢？可能承認當初的過度樂觀，或者承認某個程度上的挫折失敗，才能夠有進步的能力吧。在這幾十年來，我們雖然對癌症的瞭解還只是冰山一角，不過我們在許多研究者的辛勞下，的確懂得比過去更多。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也許當人真正瞭解到自己的能力極限在哪，也願意承認和接受失敗，或者簡單說是懷有輸得起的心態時，才會保有前進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