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發現的新大陸,很多人可能會很不屑,因為我只一再證明自己真正是LKK。不過哥倫布宣稱他發現新大陸時,那裡的原住民早他不知幾千幾萬年了,我的新大陸也不過十五年老(>.<) 十五年前的流行專輯?十五年!生了個小寶寶,都長大到可以去上演專輯裡的故事了!我是個不趕流行的人,這讓好些人引我為恥。不過不管怎麼樣,如果過去的東西「只存在過去的情境,脫離這個情境後,就只能一知半解,這也許是二千年前的情境、五百年前的情境,與現在的生活沒有關係,與你要表達的感情沒有關係,如果有關係也是很淡薄。」(摘自杜語錄),那為什麼十五年前歌詞裡唱的,今天聽起來的,仍然像是昨天寫出來的?
與「新寶島康樂隊」的結緣,來自陳昇唱的閩南歌〈多情兄〉,那可是我的好人歌收集之一:「作妳去嫁別人,心肝真正凝,上界憨是阮多情兄; 作妳去嫁別人,心肝真正凝,低路的男性真不幸哦;作妳去嫁別人,糟蹋咱的情,上界憨是多情兄」。歌裡有幾句我怎麼聽都聽不出來是閩南話的歌詞,好奇之下GOOGLE一下來知是客家話「記得舊年的熱天,妳講永久心不變。沒想到妳也真絕情,真情分海風吹散淨」。閩南話和客家話的組合,有趣!於是才把這張陳昇和黃連煜合作的第一張專輯弄來聽,一聽之下馬上生出耳油,原來人家喊說的什麼愛台灣不愛台灣,全都只像一陣風聲。專輯中沒幾個「台灣」這個字眼也沒有,可是唱出來的,才是台灣草根的旺盛生命力,以及大喊愛台灣的政客完全不想瞭解的小人物心聲!
〈多情兄〉的淒涼就不多說了,聽不懂沒感覺最好。〈一佰萬〉絕對是經典,充滿台灣味!述說鄉下的阿嬤思念外出在水泥山打混的孫子,孫子「伊講伊這次離開,那沒成功是絕對無麥擱轉來去」,因為他要「賺一佰萬,麥給伊阿嬤來買新衫」,可是阿嬤「伊講住在莊腳未赴飼,只有子孫仔來分開,希望祖先仔來保庇,敢緊打拼成功可以轉來去」。可是「隴沒聽講江湖路一寮下去沒性命」,「安怎報紙寫的代誌,隴總變成真」,從「我和你的阿嬤站在月台邊,我有聽見老人家在那嘆大氣」,到「我和你的阿嬤站在月台邊,看見你被通緝的相片」,才知「社會黑暗路歹行」。阿嬤「伊叫我寫信來給你,伊在厝內哭整暝,叫你別再賺一佰萬。伊講伊不要,伊不要穿新衫」......有時候聽到這句,熱淚在眼眶裡呼之欲出......短短一首歌,把鄉下的悲劇,從阿嬤到走上了江湖不歸路的壞子,都生動無比的交代了。讓人把在報章社會版上每天都看到不下十幾則的表面新聞,全都搞活了!
〈阿妹〉是首客家歌,我完全聽不懂客家話,不過裡頭一再重覆的那句「阿妹呀阿妹阿妹你知唔知,阿妹呀阿妹你知唔知」真的很有趣!〈在這恬靜的暗晡頭〉也是首客家歌,說一個無家可歸的要飯,討不到飯吃找不到落腳處.....可是歌聽起來不哀怨,反而有種台式幽默。其中的女聲還是劉若英唱的哦!我讓幾位朋友猜過,沒人猜出來!而且知道了也都大叫「這真的是劉若英!?」
陳昇唱的〈跑路英雄〉絕對是最瀟灑之作!其中那句「借錢若要還,啥人麥借?」絕對是經典!不管是否「想起那段不達不七的日子」,只要「輕輕唸著歌詩,追求快樂,追求風」就可以「敢沒看見超雞展形,貓仔叫春,海鳥嘛陪阮在唱歌詩」,讚!
〈河壩唇的阿伯〉和〈船長要抓狂〉分別是客家歌和閩南歌,不過相同地述說了台灣土地上最悲哀的故事!河壩唇的阿伯是「沒名的阿伯」,他「腳跛跛,七十行過,八十歲未來。沒人照顧,分人欺負,一個人待到河壩唇的矮屋肚」。很不幸的,這在榮民的眷村裡,恐怕不是個特例。人生的不幸還能更悲?「沒名的阿伯當才過,他的脯娘車禍死忒幾呀年。後生兒子,搬來街巷,對捀的跛腳阿伯唔接受」;而要抓狂的船長,每天「住在化學工廠三個月,一不小心目睭煞來失明」,還得忍受「有一天那個不肖子來苦勸阮,伊講阿爸那條臭溝仔只有你敢下去。突然間船仔來劃到這,一隻黑色的白鷺鷥」,沒錯,驚心動魄的「棲在船頭,黑色的白鷺鷥」!無奈得只能期待「有錢的大爺你就卡好心哦,留一片紅樹林和花跳仔給阮用,留一點給阮賺吃給阮穿,阮不甘心阮的乖子目睭煞來失明」。
如果說〈一佰萬〉是成為經典的牡丹,那〈水泥山〉絕對是經典的綠葉!〈一佰萬〉說的是阿嬤的心聲,那〈水泥山〉就是道上孫子的心聲,前後呼應,一個哀怨至極「你在叨位你在叨位」,一個「就像一隻跛腳又盡飆的草蜢」卻不失樂天「認認真真來打拼,唔會慢也唔會慢」,絕配!之前「....也未赴交代幾句話,只說佢要去水泥山。說他就誓賺一佰萬,麥給伊阿嬤來買新衫」,可是後來「想起當時八掛胸前拍到滿滿,想起當時立志愛賺一佰萬。沒想到錢沒賺到煞搞到腳跛跛,我實在唔知早就來到這水泥山」!
有人覺得劉佳慧唱的國語〈理想國〉很突兀。不過如果理解了,不管是外省人、閩南人還是客家人,都會發生「你的姆媽為了縫緊你的鞋,熬了三天又三夜,說你要到遙遠的地方,尋找夢中的理想國」,可是除了思念和對在遠方的孩兒述說,「孩子你爹的牛,去年跛了一條腿,你爹給牠穿了鞋,甚至他還會流眼淚」,這款悲哀,不管說國語也好,方言也好,都依然淒涼!
〈壞子〉重道了「江湖路險,蒼鷹不能展翅」,還有「滿腹的理想,滿腹的怨氣,如今(只是)要講給誰(別)人知(聽)。敢有影人講。迌人的運命,像風中的蠟燭,海上的孤鳥,傷心沒人知(疼)],可是「阮也曾打拼,拚死攏不贏,一不小心父母講阮做壞子。你不通亂唸,講阮台灣孩子,不是拼酒就是粉味兼愛賭氣,嗚......」,最後只能哀嘆「人生苦短,匆匆數十年,一不小心,轉頭一場煙;書讀不多,世事多演變,人海茫茫,赤膽堅心失理智」,其實「阮不是壞子,只是沒有富貴的親戚(傷心沒人疼)」。
2007年1月28日 星期日
新大陸,新寶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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