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29日 星期三

顏值的科學解密






一場百年一遇的疫情,讓我們習慣戴著口罩過公共生活。在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冠狀病毒2型(SARS-CoV-2)肆虐下,各國陽光青年也成了阿宅,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都有很大的變動,戴口罩已經算是小事了。

甭說疫情警戒升至三級,只要外出就一定要戴口罩,去年許多朋友早就開始自動在各種場合戴起口罩。據說不少朋友戴上口罩後,才發覺原來不必化妝,可以省去多少時間和金錢⋯⋯可是對很多朋友來說,最不方便的,可能是手機認不出主人,大庭廣眾下又不方便拉下口罩來配合手機。

雖然我們可能比智慧手機的人工智慧(AI)聰明些,但我還是常常發生在路上遇到學生或同事,因為他們戴了口罩一時沒認出的尷尬,後來更搞笑的是,我有學生終於在去年下半年疫情和緩時脫下口罩,我反而認不出來。我到現在都沒見過某些導生拿下口罩的樣子,以後更不可能認出沒他們⋯⋯

我可能就是天生臉盲吧?有時候和老婆一起在家追劇或看電影,老婆都明確指出了誰誰誰演過我們剛看過的某某片,我還一直狀況外到劇終,看到演員名單才激動地說原來他/她演過OOXX,常讓老婆感到莫名其妙。其實,要認出人臉並不是件簡單的事,人腦快速地在各種裝扮下快速辨認出熟人,是我們演化來的強大能力,現在AI甚至還會常被一些雕蟲小技騙過。

不止人類,許多靈長動物的臉部也毛髮較稀疏,這很可能是因為在演化上,顯露出更細微的表情變化來暗示對方自己的情緒狀態,有利於社交生活,如此一來,我們似乎也該更擅長判別他人的表情故事吧?但是我們彼此在口罩的遮蔽下,錯過了多少第一印象和社交訊息呢?

這場疫情還是會有結束的一天,我們遲早又要以真面目示人。疫情結束後,大家都摘下口罩,你該從面相得知什麼重要資訊?這本《顏值:從第一印象到刻板印象,臉孔社交價值的科學解密》(Face Value: The Irresistible Influence of the First Impressions)會提供你清晰的科學洞見。

《顏值》作者亞歷山大.托多洛夫(Alexander Todorov)桃李滿天下,在《顏值》中,可以仔細讀到他和弟子們開創的有關顏面心理學的各種一手創新研究。他也是一位很優異的科普作家,在《顏值》中,可以充分感受到他的好奇心,還有對研究的熱誠。

托多洛夫現在任教於美國芝加哥大學布斯商學院(University of Chicago Booth School of Business),曾是普林斯頓大學心理學教授,同時也曾是普林斯頓神經科學學院及威爾遜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成員。他對於第一印象的研究廣受全球國際媒體報導,其中包含《紐約時報》、《衛報》、《紐約客》、《每日電訊》、《科學人》,以及美國公共電視台和國家公共廣播電台等。他在保加利亞出生並長大, 當共產黨倒台時,他是索非亞大學大一學生。1995年他在英國牛津大學學習一年,1996年他移居美國並於1998年在紐約市新社會研究學院獲得碩士學位,並於2002年在紐約大學獲得博士學位。






我們在看到某些阿宅面孔的幾分之一秒內,就會形成所謂的印象。在極短的時間內,我們幾乎憑直覺,就形成了一個關於一個人的性格、支配力、善良與否、開放性和無數其他特徵的念頭和想法。 托多洛夫已經研究了有關我們對面孔第一印象的心理學很多年,他在《顏值》中指出,我們會這樣做是天性使然,但我們基於第一印象做出的判斷可能完全愚不可及。

《顏值》開頭爬梳了西方面相學的歷史,把某些面部特徵與特定的性格特徵聯繫起來,是我們古老的偏好,於是就產生了面相學,這是一種可以追溯到亞里士多德的偽科學。古希臘哲學家認為動物的性格表現在牠們的特徵上,與這些動物相似的人具有相同的特徵。根據亞里士多德,膽小的動物如鹿、兔子和羊有柔軟的毛髮,南方阿宅也有柔軟的毛髮。所以,南方阿宅是懦弱的。 後來,古代偽科學還聲稱他們可以僅通過面部分析確定誰是罪犯。

聽起來很宅嗎?事實上到了二十一世紀,還有人設立公司提供面相做性格分析的服務咧。然而,現在我們知道了愈多,就愈不敢肯定了。現在,科學家能用軟體合成人臉模型,改變不同的參數並觀察這樣如何改變人們的感知。 儘管我們從小被教導不要以貌取人,可是卻常常不知不覺中被第一印象牽著鼻子走。

作為高度社會化的動物,人類需要能夠識別社群中的個體。所以我們在人腦中演化出一個複雜的面部識別系統。只要大約兩百多個神經元,就足以立即識別任何阿宅的面孔,並產生可以維持數十年的記憶。我們在襁褓中就能夠快速產生第一印象,並且爬向「值得信賴」的臉而不想面對「不可靠」的面孔。然而,我們也為各種第一印象付出了慘痛代價,例如投票給面容帥氣的政客甚至還讓他連任,結果卻一再證實他唯一擅長的是「無能」,或者死亡之⋯⋯而看起來能幹的CEO,靠的不是業績而是樣貌,坐領高薪把企業搞得七葷八素的,也不算新聞吧?

用修圖軟體(傳說中的PS)來簡單地、幾乎不會引起注意地修改一個阿宅的下巴,就可以讓政治家看起來更自信或更能幹(我什麼時候可以下載這種APP來自拍啊?)。即使是我們以為自己根本不考慮的東西,比如面部反光等等,居然也會使面部看起來更順從或更具支配性,甚至還可以使一張臉看起來更值得信賴或更加危險。男性化的面孔似乎天生更強勢,而女性化是平易近人的。改變嘴形、眉弓或前額高度對第一印象的影響不勝枚舉。

儘管我們非常重視面孔帶來的訊息,但我們其實拙於利用它們做出正確判斷,一般人幾乎不清楚哪些特徵會影響我們的判斷。妙就妙在,我們的面孔在一天內就可以動態地發生諸多這些變化,要應面容判斷一個陌生阿宅的各種資訊,和賭博無異!

我們老祖宗生活在周遭多半是熟人的部落中,快速判斷他人面孔呈現出的意圖可以攸關生死存亡。不幸的是,在現在需要和眾多陌生人打交道的現代文明社會中,我們的第一印象卻往往帶來許多錯誤的判斷,讓我們錯怪善人而縱容惡人。

經過多年的研究,托多洛夫在《顏值》一再告誡我們,無論我們是否被一張臉故意誤導,第一印象都不是可靠的。 用阿宅的面孔來預測性取向和政治取向、欺騙和攻擊性行為等等,幾乎都找不到證據顯示我們的這些印象準確。還好我不是靠臉吃飯的。他要我們注意根據外表形成快速判斷的先天習慣,並積極尋找其他關於阿宅的資訊,例如在「面」試時進行盲試。

不管我們是否靠臉吃飯,理解他人怎麼解讀我們的面部訊息,並且保持清醒不讓他人的面容給迷惑,是這個時代的必修課吧?看來戴上口罩來社交也沒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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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21日 星期二

中世紀身體的生、死和藝術








在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Covid-19,2019冠狀病毒病,俗稱新冠肺炎、武漢肺炎)疫情爆發前,我們還能隨心所慾地出國旅遊時,良好保留大量古蹟的歐洲各國,是熱門的旅遊景點。

歐洲大小城市,一定會有教堂,不少是中世紀遺留下來的,中世紀城堡也很常見。我每到一個城市,除了各種博物館和廣場,最愛逛的就是中世紀教堂和城堡來發思古之幽情。

從文藝復興時期開始,歐洲博物館、教堂、城堡遺留下來的大量中世紀藝術品,除了歷史文物價值,在藝術價值上似乎不如古希臘、古羅馬的古典時期以及文藝復興後的藝術,畢竟那是個黑暗的世紀,充滿著宗教的謬誤、霸道、愚昧、迷信與無知。然而,這個中世紀教會遺留下來的思想,至今其實仍影響著西方社會,文藝復興以後仍有大量藝術創作和基督宗教有關。

有趣的是,以多元文化主義(Multiculturalism)的觀點來看,中世紀的藝術和古典時期、文藝復興的藝術並無高下之分,只是表現上的不同。中世紀的藝術,目的並非對美的追求,也不求反映現實,而是為了宗教教化,對大量不識字的民眾說明《聖經》故事,因此對人物的刻畫,不講求真實的比例,而且刻板化、扁平化、公式化、抽象化,透不透視完全不重要,寫不寫實更不是重點。

除了藝術,中世紀也是個在科學上充滿迷信和無知的時期,黑得發亮。我們認定中世紀的預期壽命更短、孕婦生產死亡率更高、傳染病肆虐等等,毫無可取之處;而許多學醫學治療方式不僅無效甚至還有害,例如盛行的放血療法,而且還迷信王室有神奇的力量能透過接觸治癒平民百姓的奇難雜症等等。

然而,中世紀長達千年,不可能靜如止水,畢竟當時人們仍需面對生老病死的問題,中世紀歐洲阿宅怎麼應付年華老去、長水泡、消化不良、性愛,以及生產等等人生大小事呢?英國諾里奇東盎格利亞大學(University of East Anglia)的藝術史講師杰克.哈特涅(Jack Hartnell)圖文並茂的好書《中世紀的身體:從黑暗時代人類對身體的認識,解讀千年文明大歷史》(Medieval Bodies: Life, Death and Art in the Middle Ages)帶我們結合醫療史、藝術史、宗教史、哲學史、文化史, 跨領域地來探索中世紀從頭到腳的人體奇觀。

在《中世紀的身體》中,我們可以偽出國地欣賞各種中世紀關於身體的繪畫、手稿、教科書、掛毯以及不同器物等等大量彩圖,來瞭解中世紀阿宅們是如何看待頭、感官、皮膚、骨頭、心臟、血液、手腳、腸胃、生殖器的。更重要的是,這反映出中世紀阿宅的世界觀。

我們生活在醫學昌明的現代文明社會,中世紀阿宅習以為常的各種對身體的觀念和作法,簡直匪夷所思。《中世紀的身體》探索中世紀阿宅實際上如何看待自己的身體,而不是把現代人對中世紀阿宅的誤解投射在他們身上。

基本上,哈特涅將身體作為代理媒介,探索中世紀生活、社會和文化的方方面面,接觸現代人不熟悉的、因此經常被誤解的中世紀思想,揭示各種明喻和隱喻的隱藏意義。這些明喻和隱喻,有些保留至今,無論東西方,我們還是用各種器官在比喻和思考五花八門的社會和自然現象,不是嗎?

當時與歐洲天主基督教世界對抗的,是近東的拜占庭世界、中東的伊斯蘭世界和猶太世界,《中世紀的身體》沒忘記把他們納入探索和討論,展現出中世紀和歐洲碰撞、激盪的另一些世界面貌。這事意義非凡,因為在中世紀的漫漫長夜中,伊斯蘭世界如日中天,在醫學與藝術上處處領先歐洲的基督教世界,伊斯蘭世界保存的大量歐洲古典時期文獻,也讓歐洲開啟文藝復興。

貫穿《中世紀的身體》的主題之一當然是健康和醫學,書中提供有關身體及其運作的中世紀理論,描述了古希臘哲人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Ἱπποκράτης,前460─?)和古羅馬哲人蓋倫(Galen,Κλαύδιος Γαληνός,129─200)的基礎貢獻,以及中世紀時期醫學理論家的新發展。

《中世紀的身體》透過人們身體,引領我們探索中世紀世界觀的方式非常生動有趣。哈特涅主張,身體是物理世界和形而上世界的中心,是比喻和思想的源源不斷的豐富源泉,中世紀阿宅的想像力和智力生活就是圍繞著這些源頭展開。他採用了當時醫學教科書的編排形式,以人體骨骼為模型,從頭到腳地探索身體一遍又一遍。

《中世紀的身體》開篇為接下來的內容奠定基礎,系統地糾正人們對中世紀時期的普遍誤解,以及與文藝復興時期比較下的劣勢,並強調了中世紀內在的多樣性。這本書每一章都以一個典型的案例研究開始,仔細品味相關藝術品,然後討論該身體部位和與之相關的各種醫療行為。

雖然強大的宗教禁忌阻礙解剖學發展,但在中世紀晚期的義大利已出現零星的例外,醫學教授解剖了死刑犯的屍體。《中世紀的身體》還有一個奇特的故事:1475年,巴黎的一個弓箭手因觸犯竊盗罪被判處絞刑,但在預定處決的當天,一群內外科醫生請求法王路易十一(Louis XI,1423-1483)讓他們對活人進行活體解剖,打開他的腹部檢查他的內臟。完成實驗後,外科醫生把縫合了起來,兩週內他就完全康復了,他的痛苦還得到了特赦和慷慨的賠償。

除了身體,《中世紀的身體》也提到滋養身體的美食。主教和國王精緻豐盛的大餐令人印象深刻,而僧侶和修女則放棄引起慾望的肉食,甚至把食物混入灰燼破壞味道來節食。

《中世紀的身體》不僅回顧過去,而且還展望未來,探討了隨著愈來愈多新考古證據的發現和科學的進步,我們對中世紀身體的理解將如何繼續發展和變化。

在疫情結束後,我們再度到歐洲各國旅遊時,這本充滿大量文化、藝術、醫學細節的《中世紀的身體》會讓旅程更充滿趣味和深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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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15日 星期三

行為經濟學大師教你避開不當決策






歷史最大的教訓似乎是,我們總是學不到歷史的教訓。真是如此?

從疫情、缺水、停電、經濟危機、外交醜聞等等許多國家都會出現的內憂外患,讓人不禁懷疑,各國高官是怎麼坐上高位的?純嘴炮還是拍馬屁?不僅政壇如此,有些大企業也常犯低級錯誤,然後重金聘請的公關公司再出來提油救火,也讓人不禁懷疑,高薪是不是讓高級主管花更多時間在選購名車和豪宅,而非公司的業務。

鄉民、酸民、刁民當然可以儘情嘲諷和調侃各國政要和企業高級主管,不過事出必有因,對有識之士來說,找到箇中原因才是正道吧?行為經濟學等等的研究,一再顯示我們會有各種各樣的偏誤,羅列起來少則好幾十種,多則上百種吧?只是對政要和高級主管而言,這些偏誤不再是個人的問題,而是國家或企業生死存亡的問題。

研究專注在藉由減少偏誤的影響來增進決策品質的奧利維.席波尼(Olivier Sibony)在這本《不當決策:行為經濟學大師教你避開人性偏誤》(You’re About to Make a Terrible Mistake! How Biases Distort Decision-Making-and What You Can Do to Fight Them),要讓我們知道,各種思考陷阱,如何讓你犯下糟糕的錯誤!席波尼和《快思慢想》(Thinking, Fast and Slow)作者丹尼爾.康納曼(Daniel Kahneman)及《推出你的影響力》(Nudge)作者凱斯.桑思汀(Cass R. Sunstein)合著的新書《雜訊:人類判斷的缺陷》(Noise : A Flaw in Human Judgment)也令人充滿期待。






這和近年暢銷的行為經濟學書籍相比,並非僅是理論的介紹,除了讓我們認識到人有多不理性,還是本實戰手冊!和許多優異的財經商業書籍一樣,席波尼用了大量商戰實例來揭示各種偏誤造成的災難。以他親身的經驗和研究,發現成功決策的經驗千奇百怪,可是失敗的反而都是異中有同,都可以歸納成系統化、非隨機、可預測的偏誤(biases)。應用行為科學的方法,這些偏誤是有可能消除的。

《不當決策》提出三個核心觀念:首先、偏誤讓我們誤入歧途,但方向並非隨機,是有跡可循的;再來、個人是難以克服偏見的,畢竟這些偏誤是演化來讓我們在荒野和社群中求生的,可以組織可以彌補個人的不足;第三、組織也不能自以為是地對抗偏誤,而需要對決策的方式進行批判式思考。《不當決策》的目標,就是要讓我們能夠成為決策流程建築師。席波尼為我們詳介了九種造成錯誤決斷的思考陷阱及四十道高勝算的決策技巧。

首先登場的是說故事陷阱,我們只想聽想要相信的故事。說故事固然讓我們從一堆事實中建構出合理的故事,但並非唯一可能的故事,卻會誤導我們,進而犯錯。蘋果專賣店原本是成功的商業典範,當美國百貨業者傑西潘尼(J. C. Penney)以同樣的模式開設專賣店卻差點破產,傑西潘尼公司的領導人隆恩.強森(Ron Johnson)和董事會都以為可以把蘋果的經驗完全複製到傑西潘尼上!很多看似符合事實的事,其他可能另有其他解釋。我們會不知不覺淡化與最初信念相左的資訊,同溫層更是會強化這點。根據線民的消息,韓國瑜的競選團隊到開票後仍相信他們手上的民調才是真的所以會高票當選,以為所有主流媒體上的才是假新聞!

再來在模仿陷阱,我們以為也可以和天才賈伯斯(Steve Jobs,1955-2011)一樣,因為歸因謬誤讓我們誤以為成功都是一個英雄的功勞,而所有有主角光環的英雄怎麼都打不死,讓決策者誤以為成功可以模仿和複製,忘了倖存者偏誤的存在,忽略許多模仿者都掛在半路上所以沒人知道他們怎麼一敗塗地。

我們可能聽說,有些專業人士,在他們熟悉的工作環境中,可以用直覺快速做出有效反應,可是那樣是在高效度、可預測的環境中,在有明確且即時回饋的情況下,經年累月的訓練培養出來的,所以消防員、飛行員、西洋棋士可以培養出專家直覺,但精神科醫師、法官和交易員則否。在商業和政治中存在直覺陷阱,例如桂格燕麥(Quaker Oats)的史密斯堡(William Smithburg)以為他對茶飲斯納普(Snapple)的直覺是對了,沒想到後來損失慘重!

通常能當上政要和高級主管,多少有些本事,不知不覺陷入過度自信陷阱也不令人意外,但有些過度自信令人啼笑皆非,例如88%的駕駛者(包括我)都很有信心自己在安全駕駛中排在前50%,即是問發生車禍進醫院的阿宅,也差不多如此。我們也過度樂觀,86%的大型計畫都超時、超支,對自己私人的也不例外。我們90%肯定的事也有至少一半是錯到離譜。商業上傳奇的案例是,Netflix曾經向百視達(Blockbuster)提議併購,但百視達回絕了,請他們回家洗洗睡。如今,百視達破產,Netflix事業卻一飛衝天。《不當決策》指出,我們演化成樂觀主義者,因為有助於我們生存,商場上也是,但對我們無法掌控的事物樂觀,就很危險。

我們還會陷入慣性陷阱,無關的數字會在我們心中定錨,況且是有關聯的,例如去年預算是我們制定今年預算的基準。這樣的慣性,讓我們養成霸著茅坑不拉屎的惡習,某個經費流進某單位,即使全都用不上,要他們吐出來就難如登天。極端的慣性還讓我們執著於沉沒的成本,讓企業對破壞式創新反應不足。

行為經濟學家發現,我們對損失所感受到的痛苦,大於相同獲利帶來的快樂,這導致企業囤積現金以規避損失、不確定性和事後的怪罪,抗拒風險。台灣房價離譜的高,也是太多資金押在這種相對低風險的資產上,而台灣風險投資大多專投低風險計畫,寧可錦上添花也不雪中送炭,也是業內公開的秘密。可是當企業進行大型專案投資時,例如大型併購等等,反而忽略其困難度。政府蓋蚊子館可以理解,但企業狂燒錢在蚊子館上,就是對風險的誤判。

金融市場近年的操作,對利益的追求愈來愈短線,市場似乎獎勵短期效益、懲罰長期發展。有些經理人會追求短期主義,是因為損失規避(沒達成該有的盈利目標)加上現時偏誤。但是席波尼也指出,有些公司會儘管尋找長期投資人來當股東,讓股價反映長期的發展。

組織儘管能夠消彌一些個人的偏誤,但卻入令人陷入群體迷思陷阱,質疑每個人都在做的話,我為何要與眾不同? 即使掌握了更充分的資訊,也不敢把心中思慮說出,美國在甘迺迪(John F. Kennedy,1917-1963)總統任內發生的古巴豬玀灣入侵事件(Bay of Pigs Invasion)失敗,就是群體迷思的經典案例。就連巴菲特(Warren E. Buffett)也難逃群體壓力,沒有對管理層的自肥投下反對票。我們都會礙於社會壓力,即使明白自己的資訊可能更正確,也會不禁自我懷疑,這在同質性高的群體中更是如此。

在企業和政治中的利益衝突陷阱,讓代表股東的董事和代表人民的民意代表自肥當然不是新聞,沒人能對利益衝突免疫,即使有所揭露也不見得有用,甚至會心安理得地雪上加霜,迴避利益衝突才能長治久安。

在談完以上偏誤後,《不當決策》列出五大清單類型,但也提醒讀者,並非所有決策錯誤都源自偏誤,別忘了還有無能、輕率和欺騙等因素。因為人難以消除自己的偏誤,組織可以採用合作加流程的方式利用SOP來降低失誤的可能,如果營造公司都遵守施工規定、台鐵也強力監督,就不會發生2021年「0402臺鐵408次太魯閣號事故」了!

最後,《不當決策》列出四十個技巧供決策者參考!這個部分不像前面的部分比較是案例探討和理論架構,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用組讀書會的方式來研讀,會有很大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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